2025年7月14日，01:07，海城——环海区

“唔……”

【资料图】

距离上次被这样三百六十度审视过去了多少年？好像从来都没有人这么仔细地去打量他，成为了Another、取回自己的超能力以后没有人敢，所以被这种眼神给盯着的感觉，很陌生，也有些……恐惧？

“不，除了着装风格和声音，没有哪里和他一样，你到底是谁？”

“灰木。”他笑着对面前的姑娘回答道，“非要个证明，我能找千若……”

“那你给我做的第二十六件衣服是什么？！”

“不就在你身上穿着吗？”

那姑娘大声问，问得越响他就越无奈，这又不是什么隐秘接头行动，真要想对她做什么的话，也是基于她和自己还有欧阳千若的关系，那她说什么、怎么看压根不重要，从她打开门的时候就已经可以直接下手了……哪还需要在这里和她东拉西扯，换个性别甚至刚刚的搜身能被当做骚扰了都……

“你放屁！他给我做的第二十六件明明还在衣柜里放着呢！我都还记得第几层！”

关键是，她得到了正确的答案后，似乎还没打算相信。

“那你有本事的话倒是和我说说在第几个衣柜的第几层啊……”他终于忍不住掩面摇头，整个人比起在欧阳千若面前时完全不是一种状态，“你收拾衣服取决于你洗完哪一批，就这种照季节和体感温度来变换的组合，不说彻底乱掉，至少类型也是完全揉在一起的吧……连裤子和衣服都不分好，这就是你对我衣服的态度和你对工作服的态度……”

“说真的，别以为我过去别想说你……我的衣服虽然不金贵但是很珍贵好吗？你看看你，这件外套上你给我开了几道口……”

“我错了对不起我不应该怀疑你身份的别念了木哥求你别念啦！！！”

他不知道该怎么评价这段故事，反正他不觉得好笑。自己精心制作的衣服被糟蹋了，任何一个手艺人在惋惜之余都会有些愤怒在心中产生的。

只是因为是她。

他所亏欠的人之一。

“嗯……看来我和千若造成的麻烦确实不小啊……”

书架上的书四仰八叉，玻璃上不是有着破碎的痕迹就是已经散落一地，壁挂电视也落了下来，屏幕碎得一塌糊涂，灰尘、纸巾、玻璃碴到处都是，此外还有现在依旧继续着的大停电，可以说就连这种高档小区都出了问题，周围会有什么情况那便是难以预见的了，有伤亡那也是说不定的事。

“你丫刚才说什么？你和千若姐？”

“嗯哼，刚刚打架的就是我和她……”

“你有病是不是呀？！”

她跃起就是一巴掌，结结实实地打在了灰木的后背上，紧接着双手把住他的肩膀，开始测试起了他身体的一体完整性——俗话说，那就是看看自己能不能把他的身子摇到散架。

“我都不想考虑你超能力哪来的了，你刚回来就和千若姐搞这么一出？！你当她这三年都是怎么过的？你当我这三年是怎么过的？很好玩是不是？你什么时候连这种事情都拎不清了？！就算要吵架这种事也不应该是到那种殃及池鱼的地步吧？！大家都还要生活，吵到最后你们俩谁也没出事，估计情绪也都还是不怎么样，那为什么别人要帮你们承担这些损失啊？！明明到最后大家伙谁都没受益不是吗？！”

必须承认，在他的眼中，她说的话很有道理。

“帮你解决完这些事，我会去帮忙处理一下的。”

她浑身突然一颤，后退一步，颤抖着问道：“死了人的话……怎么办啊……？”

“就目前的状况来看，难，街上倒是没见有什么情况，顶多环卫工人明天有得忙。根据你卧室与窗的朝向，既然你睡觉时都没有遇见任何的风险，那大概很多人最多就是受了点小伤……讲道理，除了我设想的效果以外，副作用异常的小……”

SALEF效率有那么高吗？二十分钟就能全就位？甚至预测到他的做法？

可以好奇……但不是现在。

是超能力者的话，即便不是他与欧阳千若那水平，这公寓里的问题解决起来还是相当轻松……更何况他刚刚做了个决定，容不得他那么休闲，所以在一呼一吸之间，屋内的一切就都恢复了秩序，在一旁眼睁睁看着的她，整个人都傻掉了也是当然的。

“那么……”

他在掌心生出一道白色微光，微到放在眼前这么近的距离，也不能把他的脸完全照亮，看上去更像是个氛围助力。

“久违的快问快答环节。”

说实话，这属于找死，但他总得做，因为没得选。

“千若姐去哪了？”

“帝都。”

“干嘛？”

“找政府麻烦。”

“为什么？”

“坐在你面前。”

“为什么？是他们把你复活的？”

“是他们用我提供的技术复活了我的。”

“所以呢？千若姐没理由因为这种好事去找他们麻烦。”

“她不喜欢这种技术，而且在这途中为了重现我这个奇迹，我和他们一起伤害了很多人，‘很多人’。”

“……不……我不相信这是真的……”

“两千六百七十八个人。很可惜，这个数字我比你更清楚是不是真的。”

“你们害死了这么多人？！”

“是我亲手杀死了那么多人，另外害死的人数是六千零二十五……”

“……不……等会……你怎么可能杀那么多人？！你连对我说话都不敢狠一点、你连千若姐犯错却对你发脾气你都不会反抗，现在你跟我说你能杀死两千多人？！还是亲手杀的……？千若姐知道这个消息吗？不知道的话我立马……”

“间接的人我还没告诉她，但估计也快了，亲手的数字已经说了，不劳你费心。”

“……那你怎么还有脸回来？！你都杀了那么多人了……！”

“杀几个人可能是激情使然，杀几十个人可能是意外，杀成百上千个人，那这世界上只有两种可能：职责使然，以及本就不在乎生命的计划的目的或副产品，你觉得我是哪一种呢？”

“你计划什么？以你的性格会去计划伤害他人？！”

“那就只能是计划中的副产品了，不是吗？”

“……那你……到底为什么……”

“为了让你这样的人，也能够成为特殊能力者，甚至超能力者。”

“这就是你……”

“严格来说，我的超能力是我自己的东西，只是我不知为何就取回来了而已，而这具身体……”

他一手举起那束光打向自己的脖子，另一手五指并拢，在自己的侧颈切开了一道口子，让她能够把里面看得清清楚楚。

甚至只是一片灰色，连人体内一下就该想到的血色都不是。

空无一物，只剩灵魂。

“这具身体，才是我打算重现的东西。”

“有很多人接受了改造，但却不完整，还保留着人类的一部分结构，虽说功能基本完全相同，但唯一的区别嘛……”

“我不老不死不灭，而他们至少是可以被杀死的。”

好了，到这应该就不用继续进行下去了，毕竟看她那脸色，不选择直接离开已经是他鼓起勇气的结果了……

说来也奇怪，他不害怕与欧阳千若对峙，却会害怕这个姑娘对他发脾气，当初他不明白理由是为什么，而明白后才发现相当简单：他和欧阳千若更多地是在围绕着那些宏大的问题，即便会谈及，也总是会因为彼此之间那复杂的经历而得出一个共同的悲伤答案……

然而她……

她只是单纯地基于“情感”如此纯粹的理由在关心他，她没做错任何事，自始至终都是一个无辜的受害者。

所以，他无法告诉她自己所做的一切是为了她的“梦想”。

因为他很清楚，他自己就是她梦想中的一部分。

“你让我……让我一个人冷静一下……”

“言生……”

“我劝你在我发脾气之前快点出去……”

要逃吗？他和她认识了六年，从来都是她可靠的“木哥”，现在这种依靠突然自己拆毁了自己，任谁来都需要一段时间冷静，更何况之前都说了，他自始至终都没有明白到底怎样才能在这个姑娘面前无懈可击，既然有机会离开，那应该是好事的……

可是在这种时候逃了的话，为了什么呢？

“你干嘛？！”

“打个电话给千若。”

“别没事找事了！”

可是她阻止不了什么，他甚至不需要正眼看她，就能用身法躲过她试图抢走手机的每一个动作。

电话被挂断了，她听到那外放的声音，神情从紧绷变得稍微放松了些。

“够了吧？”

两个手指在她面前晃动，可天色实在太黑，她甚至都看不清。

因为这早在他的预料里了。

“你想干什么？”

第二个电话拨过去后，那头的欧阳千若立刻接通了。

他面朝着言生，在双唇之前竖起了左手食指，自己开口说道：“很安静啊，看来如我所想，一点有用的消息都没搞到，是吧？”

『将近五千五百千人……都才一半吗……？』

“嗯，一万两千三百二十八人。剩下的幸存者还有一半在北美。”

『……你想干什么？』

“计划的秘密，现在怎么可能告诉你。”

『资料呢？空间站呢？』

“遍布宽阔的地球轨道之上了。”

『……看来你没有自首的打算了。』

“当我站到你面前的时候，你就应该做好这个准备了。”

『……早上我再去找你，给我等着。』

“了解。”

电话就这么挂断了，不到三分钟。

“你到底还要搞多少事才满意啊？！好好的生活下去，那不就是你想要的吗？这可是你亲口对我说过的话啊！！”

背影，逐渐出现在了她的面前。

“可你能完全重复我说了什么吗？”

他有完美的记忆能力，可这个厉声质问他的姑娘只是个普通人。

“做不到吧。”

“所以我可以告诉你……”

“那早就不是我想要的了。”

“再见。”

如何理解，现在凭你们自己决定。

而他还有其他事要做。

“出来吧。”

在天台上，他看着那片宁静的海。一人突然出现在他身后，身着和他近似的装束，只是更加明亮。

她摘下连衣帽，看着他微笑，笑得很自然，却没有一分和“快乐”有关的情绪在里头。

“不按计划走，很好玩是吗？”

她长着和他一样的脸，如果只看素颜再忽视掉头以下，没人能靠视觉分出他们俩谁是谁。

她，是白木。

他完全独立的“分身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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